＊吉木乃北沙窝风光
吉木乃北沙窝，你是这样的“植物园”
文
石速
相对于绿洲，沙漠是苍白的。当沙漠的苍白与冬季的苍白重叠，窝在城里或村庄猫冬的人们，很容易忘记不远处就是沙漠。
风雪可以将沙漠掖藏在它诡谲的幕布下，可以以长袖善舞姿态增加人类挺进沙漠的难度，而在沙漠远远大于绿洲的新疆，沙漠的灵魂时不时会与人的思想交集。且不说形似游龙的库木塔格沙漠，广若瀚海的塔克拉玛干沙漠，仅北疆人眼里的北沙窝，就经常出现在围着火炉闲聊的农牧民口中。
北沙窝似乎很小，天山北坡不少地方的人往北面戈壁沙漠里行走，越走越荒凉，这荒凉一隅便是北沙窝了。其实，大家所说的北沙窝有个共同的名字——古尔班通古特沙漠。在此，我介绍的是一个另类的北沙窝，它位于准噶尔盆地北缘、萨吾尔山北麓的吉木乃县。
遒劲北风掠沙丘
目睹过南疆沙漠沙丘移动的震撼，耳闻过南疆沙漠风吹城跑的史实，一到阿勒泰地区，我总认为这里的沙漠，分明就是萨吾尔山下的牧羊姑娘，安娴得没有一丝脾气。
阿勒泰地区素有“金山银水”之称，额尔齐斯河的长、乌伦古湖的广、可可托海的秀、喀纳斯的美……无不在展示这幅千里旅游画廊中，草原游牧风情是多么的深厚绵长。阿勒泰自然景观囊括了全疆所有种类的地理地貌，当然少不了沙漠。年，我跟随一群越野车发烧友在布尔津县境内的沙漠疯玩时，发现连绵起伏的银白色沙丘只是静静地等着被铆足劲的越野车征服，心底对北疆沙漠的些许敬畏感荡然无存。
不止一次，我在陪客人去喀纳斯的路上充当导游这样介绍：北疆沙漠内，沙丘基本上是固定或半固定的，古尔班通古特沙漠在乌伦古河畔和额尔齐斯河畔止步后，阿勒泰大草原上的几片沙漠便失去了沙漠的野性。
直到年第一次走进吉木乃北沙窝，我才知道沙漠就是沙漠，无论处于地球上哪个经纬度，都会很轻易地向挑衅它的人动怒，都会毫不掩饰地显示出冷酷无情的一面。
当时，我在一个边境村采访结束，准备到哈巴河县。听说紧邻边境线有一条穿越沙漠的公路可以通达，比返回吉木乃县城再到哈巴河的距离要近，便想尝试着走一下。为我送行的吉木乃县委宣传部两名干部也很少走这条路，我们抱着期待的心情出发了。
这是一条国防公路，不宽的柏油路沿着中哈两国之间的界河向北延伸，国界上的铁丝网和哨所清晰可见。过了兵团第十师整齐的农田，沙漠的凌乱扑面而来。一簇簇红柳、梭梭或芦苇随意点缀着白色的沙丘，沙丘则桀骜不驯地总摆出一副朝东南方向绿洲奔跑的架势。公路两旁的草格子防风固沙带，顽强地阻挡着沙丘的脚步。
远处的夕阳格外大、格外圆，与无垠的沙漠组成特有的苍凉画面。不知什么时候起风了，风力远比不上传说中的闹海风，可细小的沙子开始不安分地躁动，它们在沙丘表面轻扬，或沿着路基方向流泻，或在附近扶摇直上形成一股龙卷风。有些地方，已经看不到任何植被，草格子被流沙覆盖，细沙涌上公路。
我感到车轱辘在松软的积沙上蹒跚前行，比人在沙漠中步行要吃力得多，终于，车轮陷入沙窝走不动了。司机说，这段道路上经常被刮来沙子，如果不是边防官兵勤来清理，路早就找不到了。没有手机信号，没有过往车辆，没有自带铁锹，我们只有想别的办法。
遍地是沙，想找一些垫车轮的石头都难。最终，我们找来几块细长的木板，有人说这是裸露在沙漠里的棺材板，但顾不得那么多了。我们一边垫木板，一边推车，走出了最艰难的路段。
走出吉木乃北沙窝之后，我上网查找资料获知，这片沙漠面积近平方公里，名为恰夏克多库姆沙漠。沙漠内不仅生长着许多野生植物甚至名贵药材，有“沙漠绿洲植物园”之称，还发现过约形成于万至万年前第四纪早期的冰臼，有牧民们口口相传的成吉思汗妃子墓，是观光、休闲、探险和科考的胜地。
塞外长风驻沙海
与萨吾尔山上的冰川溪流、上下的绿洲草原相比，干旱的吉木乃北沙窝生存环境较为恶劣。然而，沙漠里依然充满生机，当地十余年前就采取草场围栏、植树造林等措施，努力恢复沙漠原有的植被项目，使北沙窝沙化现象得到有效遏制。除了大自然形成的连绵沙丘，沙海低洼之处及沙山阴坡地带到了夏季，呈现出郁郁葱葱景象。
吉木乃北沙窝在阿勒泰地区名气不小，牧民们口中的几大冬牧场和春秋牧场，包括北沙窝和南沙漠。今冬，阿勒泰地区降雪量较大，吉木乃县11月上旬的降雪量已超过30毫米，突破11月历史极值。将山里的牲畜转移到降雪量较小的沙漠地带，无疑是畜牧业防灾减灾的一种方式。
离县城虽远，吉木乃北沙窝却从来没有出现人迹罕至的时候。吉木乃县只有3万余人，却有公里边境线，有百年通商口岸吉木乃口岸。很长一段边境线在北沙窝内，生活在这里的牧民，一边放牧，一边守边。
今年5月，我再次走进北沙窝时，有幸到几户牧民家做客。他们是吉木乃县吉木乃镇托盘村的牧民，家家户户每天重复的一件事情——巡边护边。远离牧民定居点，许多现代化的生活方式被沙海阻隔，而这些身兼护边员的牧民一代代心甘情愿地在此生活。
定居点一带刮风少，房子里有水有电有天然气；县城里干干净净，有公园有市场有健身器材。50岁的革命哈孜完全可以选择离开北沙窝，可他为了护边使命坚持留了下来，小木屋里最时髦的物件是孩子们的电子相册。3个孩子在县城上学，革命哈孜自信地说，如果哪一天他无法骑马护边了，其中一个孩子会来接班。
骑马护边，可不是一件轻松工作。无论夏日三伏、冬日三九，无论盛大节日、家来贵客，革命哈孜都要坚持每天在自己的管段早、中、晚巡逻三次，一次需要四五个小时。马褡裢里手钳子，有彩色布条。看到边界上的铁丝网哪里松了，就用手钳子紧一紧。每巡视一趟，都要系上一块布条，每次的布条都不同，这样，负责不同管段的护边员就知道当天的任务是否完成。
“我是从我年迈的岳父手里接过守边任务的，岳父向我交接时说，每天巡逻要好好看护边界，不要说人越界了，连牲畜都不能越界。”38岁的叶克盆对我说。
负责守边任务的还有兵团职工，北沙窝里有一个夫妻哨所，常驻这里的付永强、刘桂芝夫妇就是团职工。这对夫妇于4年从河南老家来到团生活，他们为老一代兵团战士“献了终身献子孙”的精神所感动。年，团选拔北沙窝哨所所长人选，付永强瞒着家人报了名，妻子很支持他，夫妇俩把全部家当搬到了被荒凉沙丘包围的哨所。
守土有责的戍边精神，已成根植于吉木乃县的一种传统文化，这种塞外长风激励着一代代吉木乃人克服困难、奋勇前进。正能量的生命力是顽强的，哪怕在自然条件严酷的北沙窝，也能生根开花。
End
文
石速
图
范江明
源
西域周末
编辑
奎国芳
审稿
秦月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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